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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然氣不可持續的潛力

費冠勳Martim Fialho

俄羅斯對烏克蘭的入侵使歐洲處於高度戒備狀態。不僅是因為軍事衝突,也因為俄羅斯的天然氣在歐洲佔據主導地位。擁有天然氣儲量的安哥拉和莫桑比克若基礎設施和融資有相應配套,可能會成為歐洲新的供應商。

當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時,絕大多數歐洲國家,尤其是大國作出了外界預期的決定—批准一系列的經濟制裁。
然而,由普京領導的國家有一張王牌—天然氣。

據英國石油公司BP的數據,俄羅斯擁有的天然氣儲量佔世界總量的19.9%(37.4萬億立方米)。在石油儲備方面,俄羅斯聯邦擁有1,070億桶,佔世界總量的6.2%。
諮詢機構麥肯錫公司指出,2018年歐盟進口的天然氣中有38.8%來自俄羅斯。在2021年上半年,進口量已增至46.8%。
德國的天然氣供應有49%來自俄羅斯,意大利有46%,法國則有24%。像馬其頓、波黑以及摩爾多瓦等國家更是百分之百依賴俄羅斯出口天然氣。而根據歐盟能源監管機構合作署的數據,烏克蘭沒有從其鄰國進口任何天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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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對天然氣的從屬關係始於歐洲和美國選擇向更綠色的經濟過渡。這種天然資源是污染最嚴重的化石燃料(石油和煤炭)與碳中性能源之間的「橋樑」。天然氣70%至90%是由甲烷組成,是一種燃燒效率比煤炭更高的化學物質。這也意味著甲烷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尤其是因為與二氧化碳相比,其在大氣中停留的時間更短。2020年,僅煤炭生產就佔了全球約140億噸的二氧化碳排放量。而根據《Our World In Data》,天然氣佔全球70億噸碳排放量。

因此,美國能源信息署(EIA)透露,甲烷的「綠色」效能已導致美國自2010年以來,約500家燃煤電廠倒閉。據彭博社的數據,在歐洲,有162家燃煤電廠(總數為324家)已經關閉,或計劃在2030年前關閉。

天然氣這種通往碳中性能源的「橋樑Z」角色也使其價格因着歐洲大陸的需求而接連上漲。「普京(入侵烏克蘭)的時機的真正解釋是,由於2010年之後幾年世界能源市場的低迷—以及從2020年開始進一步緊縮。」《大西洋》雜誌的 David Frum 說道。這位美國記者補充,從2014年年中到疫情開始,俄羅斯天然氣「以每百萬英國熱量單位(BTU)不到10美元的價格出售,有時甚至是5美元」。

David Frum 續指:「但天然氣市場具有莫名其妙的週期性。2010年起的低價格阻礙了對新供應的投資,為2020年以後的高價格創造了有利條件。隨著世界經濟開始從疫情中復甦,俄羅斯天然氣的價格在2021年6月達到了每百萬英熱單位10美元,然後達到15美元至20美元。現在,價格約為30美元。」

根據俄羅斯銀行的數據,這使得俄羅斯聯邦能夠獲得6,300億美元的財政儲備。考慮到俄羅斯的國內生產總值(約1.4萬億美元)並不比美國佛羅里達州(約1.2萬億美元)高多少,這一數額相當巨大,可為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提供資金。
這些儲備因為經濟制裁,某程度很大部分被凍結了。然而,中國作為俄羅斯的盟友之一,也佔有這些資金約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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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俄羅斯自己持有的黃金(21.7%)外,習近平領導的國家是在這些儲備中持有最大份額的國家。據「經濟複雜性觀察站」透露,中國也是俄羅斯的主要出口國(14.8%),金額約為580億美元。葡萄牙天主教大學教授Lívia Franco指出,莫斯科和北京之間的關係「從未如此密切,也從未如此和諧」。

這位學者向弗朗西斯科.曼努埃爾.多斯桑托斯基金會(Fundação Francisco Manuel dos Santos)表示:「俄羅斯可以指望中國在國際討論上棄權,以及緩和西方已經開始實施的新制裁的影響。中國可以指望於低於市場價格的俄羅斯天然氣和石油,也可以指望俄羅斯在其全球權力擴張方面的節制。」

雙刃劍

由於俄羅斯能夠借助中國繼續在武裝衝突中生存,關於歐盟減少俄羅斯天然氣的討論越來越多。然而,這並不容易。

國際金融研究所的Elina Ribakova向《時代周刊》表示,在短中期內,「歐洲幾乎不可能逐步減少從俄羅斯獲得能源」。不可否認,歐洲和俄羅斯之間有衝突,但她不認為歐洲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進口會削減,特別是因為普京領導的國家「希望被視為一個可靠的供應商」。

牛津能源研究所的Mike Fulwood也持同樣的看法。他對《政治》雜誌表示,即使有經濟制裁,「我們也不太可能看到俄羅斯人停止向歐洲出口天然氣」。俄羅斯需要歐洲入口其天然氣,而歐洲需要俄羅斯的天然氣在嚴寒的冬天為其房屋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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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Enerdata數據顯示,2020年,德國44%的天然氣消耗用於為建築供暖(住宅、服務業和農業)。德國人自2015年以來一直在增加他們的天然氣消耗(每年增長約3.9%)。據Odysse-Mure計劃的數據,在歐盟,家庭能源消耗的32.9%是天然氣,其次是電(25.3%)、木柴(18.2%)和石油(12.1%)。

德國經濟事務和氣候行動部長Robert Habeck指出,若德國「不能在明年冬天獲得更多的天然氣,而來自俄羅斯的出口被削減,將沒有足夠的天然氣為家庭供暖」。

這種依賴將因從俄羅斯向德國供應天然氣的1,200公里長的北溪2號管道而進一步加劇。然而這條管道尚未獲得運營許可,德國人暫時不希望其投入運作。

莫桑比克和安哥拉的作用

歐洲對於過度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擔憂說明歐洲需要尋找其他戰略夥伴,尤其是非洲大陸。
佛得角大學的研究員Kenedy Chege向《外交政策》雜誌表示,對於依賴俄羅斯天然氣的歐洲國家來說,來自非洲的天然氣「可能是一種選擇」。

天然氣的最佳替代品之一是液化天然氣(LNG)。在 David Frum看來,增加液化天然氣的生產和出口「是非常難以在短時間內實行的事情」。「天然氣要壓縮成液體,需要精密的設備處理。這些設備要耗資數以千億計的巨款,而由於這些設施的成本很高,建造者通常會尋求將產品售予長期合同的客戶。」

液化天然氣是莫桑比克的巨大希望之一。美國國際貿易署預測,液化天然氣在未來十年可以提供該國約44%的總能源。
2010年,在莫桑比克的北部海岸發現了大量的化石燃料。道達爾公司在2019年為這個項目投資了約200億美元。然而,據道達爾公司稱,該項目將從2024年才開始投入生產。另一個項目(Rovuma LNG)屬於埃克森美孚,兩個項目的投資總額接近500億美元。

DLO能源資源集團的創始人Linda Mabhena-Olagunju表示,儘管擁有自然資源,但最大的障礙「仍然是融資」。

她認為,作為一個可靠的液化天然氣生產和出口國,非洲面臨的關鍵因素仍然是圍繞「安全和供應」。她向《外交政策》強調:「雖然莫桑比克的液化天然氣被視為一個重大發現,但重要的是要認識到,不安全會導致供應的延誤和不穩定。」
尤其需要指出的是,莫桑比克受到圍繞德爾加杜角武裝衝突的不穩定影響,而該地區靠近液化天然氣開採項目。

事實上,《外交政策》的記者Nosmot Gbadamosi透露,圍繞莫桑比克地區的不安全因素造成了連續的拖延和變動。 Nedbank的經濟學家Isaac Matshego指出:「道達爾的投資是巨大的,有可能使莫桑比克的經濟規模翻倍。」

鑑於安哥拉作為石油出口國的歷史,這個國家似乎自然而然地成為歐洲能源供應的盟友。然而,據佛蘭德斯投資與貿易公司的一份報告,這個葡語國家的產量一直在下跌,並且沒有所需的基礎設施來銷售其天然氣。由總統洛倫索領導的這一國家擁有約3,080億立方米的天然氣儲量,而莫桑比克則擁有近兩萬億的儲量(佔世界總量的1%)。

儘管有天然資源,但非洲大陸缺乏對基礎設施的投資。在巴黎政治大學天然氣市場專家Thierry Bros看來,即使是擁有與莫桑比克類似儲量的國家,如挪威、阿爾及利亞和阿塞拜疆「也沒有額外的生產能力」。然而,《石油和天然氣雜誌》指出,莫桑比克可以令非洲在液化天然氣地圖上佔一席位,但警告「需要更多的產量來滿足需求」。

據半島電視台報導,卡塔爾這個 GDP(1,460億美元)遠高於莫桑比克(140億美元)和安哥拉(620億美元)的國家代表強調,需要「對天然氣基礎設施作出重大投資及簽訂更長期的合同,以確保對歐洲的大量供應」。報導又指出,由於「技術和營運問題」,以及「缺乏投資和鼓勵措施」,安哥拉的石油和天然氣產量都有所下跌。

Investment Monitor的高級編輯Jason Mitchell亦警告,由於可能缺乏透明度,這種情況「或會導致與莫桑比克液化天然氣項目財務程序有關的腐敗行為」。經濟學家 Isaac Matshego亦提出了一個問題:「莫桑比克政府到底有沒有對其長期的未來作出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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